第八章：妖人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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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：妖人
蕭離以北安王的身份，在中都為天子舉喪後，順便去了趟北安王在中都的府邸別院。在這裏住著的，便是多年來，他在京為質的二弟蕭煥和三弟蕭渺了。
隨蕭離南下為天子扶靈的，還有遲雄等一批蕭離的北境心腹武將。
中都王府門前的白燈籠高掛，大門敞開，前來王府吊唁的中都達官貴人們絡繹不絕。老北安王在北境離世，當年與蕭衍有交情的中都老人，無不落淚傷心。蕭衍不僅是蕭野心裏的“神”，還是這些老家夥們心中的“明光”。從武帝爺入朝為官的文臣武將，如今多半已不在朝堂，他們都已至暮年，垂垂老矣，驚聞當年大胤的“虎將戰神”蕭衍離世，頓覺世事一場大夢，人生幾度秋涼。
先帝崩殂，戰神離世，如今的大胤，再也沒有了當年武帝爺在世時的那般盛世榮光。
中都王府，中堂設靈，蕭離著素白衣，帶一眾親衛軍下馬進堂，在中堂為祖父守靈的蕭煥和蕭渺，一眼便看到了他們的長兄蕭離，頓時激動站起，立馬沖進了蕭離的胸膛。
“大哥，父親母妃，還有祖父，他們……”
蕭離看著他們，點了點頭，雙手環抱住他們的肩膀，不再說話。
嗚咽和抽泣聲在中堂外的庭院裏彌漫開來，一時間，悲慟萬分，情難自已。
蕭離用兩只手擦拭掉他兩個弟弟的眼淚，道了一句，“今後一切有大哥，”便入了中堂，為祖父上香。
夜半時分，眾人紛紛散去，獨留蕭氏三兄弟在中堂為祖父守靈。
蕭離把近半年來，漠北大戰，父親母妃相繼離世，祖父薨逝前的遺令一一講給了蕭煥和蕭渺，直到後半夜，他才算把重要的部分給講完。
蕭渺只是略感吃驚，蕭煥卻一蹦三尺高，他對大哥蕭離說道：“大哥，您是嫡長孫，如今又是北安王，北境的軍權自是要交到大哥您的手裏的，祖父許是病糊塗了，他怎會交給一個乳臭未幹的毛孩子手裏？我蕭煥第一個為大哥鳴不平。”
蕭煥瞪了蕭渺一眼，蕭渺隨即跟聲附喝，也道：“我也讚同……二哥的話，我們都支持大哥您，阿野才多大，懂什麽帶兵打仗？”
蕭離笑嘆一聲，道：“大哥有王爵，三年後還要入贅公主府，本就樹大招風，若再得了北境兵權，豈不落人口實，被人汙蔑成犯上謀反都是可能的。”
蕭離頓了頓，又道：“與其操心大哥，不如多為你們自個兒想想。蕭煥，你勇猛有力，日後可想做將軍，為陛下征戰沙場？”
“我……我還沒想過。”
“還有蕭渺，你書讀的好，可想入翰林，助陛下理政？”
“我……我也沒想過。”
“你們還看不上阿野，自己胸無大志，日日泡在中都城的溫柔鄉裏，與那幫世家紈絝廝混在一起，沒有半分蕭家人的骨氣。人家阿野，十五歲，第一次上戰場，就能砍殺汗布呼，率軍夜襲敵營，你們作為哥哥，也不汗顏？”
“大哥，你說的對，名利功名，都是要自己去爭取的，我蕭煥要參加來年的武舉，一舉奪魁，讓天下看看，北安蕭家不只有他蕭野一人。”
蕭煥言罷，立刻戳了戳旁邊的蕭渺，道：“三弟也會參加來年秋闈的吧？”
蕭渺早已中秀才，少時曾被人誇作“神童”，是蕭家子孫中，公認讀書最好的，可他每每參加鄉試，一再落榜，就是不中舉。他看了看眼神灼灼的蕭煥，硬著頭皮答應道：“當然，我會去的。”
蕭離拍了拍兩人的肩膀，欣慰地長舒了一口氣，跪坐在祖父蕭衍的靈牌前，笑道：“這才是蕭家人應有的風骨。”
……
白皓宇在宋光隆的私莊裏一住，便是近一個月。白皓宇算著日子，他的一個月壽命將近，若是再得不到王謙的解藥，他便要一命嗚呼了。
白皓宇躺在床榻上，渾身難受，氣息虛弱，一向身體康碩的他，如今竟被這霸道的毒丸折磨得不成人形。
宋光隆自那晚起，就沒再見過他，近一個月，忙著為天子守靈送葬，新帝登基後又忙著大赦天下，處理各種朝政，無瑕去見白皓宇。
等洛星晨進宮來報，白皓宇人快不行了，他才知曉白皓宇已中劇毒，命懸一線的事。
皇宮裏的太醫，全部被宋光隆叫到他的宮外私院，他們左右踱步，眾說紛紛，誰也道不明白皓宇究竟是所中何毒？
“張榜，能揭皇榜，救治此人者，可進太醫院為首席禦醫，賞良田千畝，賜府邸，加官進爵。”
眾太醫聽罷，立刻跪倒在宋光隆的腳邊，哭訴著自己的無能之罪。
宋光隆紅了眼，當即拔出了洛星晨的“無名劍”，對著其中資歷最淺的太醫，就是胸前一刺，那太醫立刻暴斃，血流當場。
眾人的臉都被嚇白了，趴跪在地上，一陣求饒。
“連人都救不了，要你們有何用？若是朕的先生死了，你們都得為他陪葬。”宋光隆氣急了眼，屋裏的眾人，無不心驚。
就連此刻，站在一旁，親眼目睹著這“天子之怒”的洛星晨，都心驚不已，他沒想到，宋光隆竟會對白皓宇用情至此，當真是，天子一怒，流血漂櫓。
白皓宇微喘著氣，他至今都沒有告訴宋光隆，是王謙給他的致命毒丸，宋光隆雖已親理朝政，但對上王謙的皇城兵力，還是以卵擊石，無半點勝算的。
白皓宇顫微著，艱難發聲，道：“陛下，我有話，想單獨對陛下講。”
宋光隆趕緊握住了白皓宇的手腕，屏退了眾人，把他扶起，入懷中。
“陛下，要誅殺王謙奸佞，得分裂他與韓成的關系。韓成手握兩萬皇城禁衛軍，自護立孝仁帝即位後，經王謙拉攏許諾，便以王謙馬首是瞻，陛下要奪兵權，真正主政，跟韓成結為兒女親家，重用韓成，一則可慢慢離間他與王謙，斷王謙一臂；二則，有他助陛下清君側，勝算更大。”
白皓宇言罷，手帕一捂，竟咳出了紅血，意識逐漸變得模糊。
“先生，看著朕，朕不會讓你有事的。來人，太醫……”宋光隆厲聲而出，那一幫子人又回進了屋裏，他們只得用猛藥強吊住白皓宇的氣，不再保守，放大膽子來嘗試了。
宋光隆眼神切切，衣不解帶，親自餵藥，連續三日，白皓宇從昏迷中清醒，又從清醒中昏迷，反反覆覆，頓覺天堂地獄，也不過如此了。
白懿的車馬打著北境北安王的旗號，終於駛進了中都皇城，他一路顛簸，半月才從北境趕來，本想先打聽中都北安王府的府邸住址，安頓下來，可在進城門時，便一眼瞧見了宋光隆張貼的尋醫皇榜。
他不求高官厚祿，也沒有懸壺濟世的悲憫，只是作為“醫仙”稱號的他，對解各種疑難雜癥都十分的感興趣。當今天下，如果連他都解不了，那也再沒人能解了。
他伸手去揭皇榜，被站在兩邊的侍衛危言恫嚇道：“揭了榜，人如果救不了，你的小命就別想要了。”
白懿有些猶豫，蕭野叫他來中都，是去找白皓宇的，如今自己自找麻煩，還有性命之憂，想了想，又把手給縮回去了。
就在這時，出院尋藥的洛星晨看見了白懿，他走上前去，立馬問道：“先生不是在北境？怎會來這中都？”
白懿給蕭塵治傷時，曾與洛星晨打過照面，自是認得洛星晨的。白皓宇與洛星晨同來中都，白皓宇的行蹤，他一定知道。
“我……我游歷，路過中都，便來看看這大胤皇城。”白懿不想攪和到蕭野和白皓宇的大業裏，自然也不會對旁人提及蕭野。
“先生，您此時來中都真是太好了，皓宇命懸一線，求您救救他吧。”
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，得來全不費功夫。
“他怎麽了？”
“太醫說是中毒了，卻沒人知道他到底中的什麽毒，也沒有研制出解藥來。”
洛星晨拉著白懿，邊走邊說，他們腳步急切，仿若在和黑白無常賽跑。
宋光隆聽完洛星晨的稟報，心中大喜，趕忙叫洛星晨把白懿給帶了進來。
白懿進屋，一眼便看見了臉色慘白，只被猛藥吊著一口氣的白皓宇，心下一驚，趕緊上前。
他仔細號了號脈，片刻才道：“中毒之深，經表裏入骨髓，我有奇藥一顆，可保他三年內性命無虞。這三年，我游歷天下，若可尋得解毒藥草，煉制成回春丹後，便可幫他解了此毒。”
白懿言罷，便揮了揮衣袖，從腰間掏出了他的救命神藥，一粒金色藥丸，白皓宇就水下肚，片刻後，算是從鬼門關底下爬了回來，但身子有餘毒未清，恐怕今後都要是體弱的病態了。
宋光隆聞言大喜，連連謝過白懿，白懿剛才註意力全在白皓宇的身上，這下，才註意到旁邊站著的，竟是大胤的天子。
白懿趕緊跪下，連忙叩首，道：“草民白懿，跪拜天子，萬歲，萬萬歲。”
宋光隆趕緊扶白懿起身，對他笑道：“東境醫仙，果然名不虛傳。你救了此人，你想要什麽，朕都許你。”
白懿聞言，心下震驚，短短數月，白皓宇便是連大胤的皇帝都高攀上了。
此人，絕是個妖人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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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都王府門前的白燈籠高掛，大門敞開，前來王府吊唁的中都達官貴人們絡繹不絕。老北安王在北境離世，當年與蕭衍有交情的中都老人，無不落淚傷心。蕭衍不僅是蕭野心裏的“神”，還是這些老家夥們心中的“明光”。從武帝爺入朝為官的文臣武將，如今多半已不在朝堂，他們都已至暮年，垂垂老矣，驚聞當年大胤的“虎將戰神”蕭衍離世，頓覺世事一場大夢，人生幾度秋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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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離看著他們，點了點頭，雙手環抱住他們的肩膀，不再說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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蕭離用兩只手擦拭掉他兩個弟弟的眼淚，道了一句，“今後一切有大哥，”便入了中堂，為祖父上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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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皓宇在宋光隆的私莊裏一住，便是近一個月。白皓宇算著日子，他的一個月壽命將近，若是再得不到王謙的解藥，他便要一命嗚呼了。
白皓宇躺在床榻上，渾身難受，氣息虛弱，一向身體康碩的他，如今竟被這霸道的毒丸折磨得不成人形。
宋光隆自那晚起，就沒再見過他，近一個月，忙著為天子守靈送葬，新帝登基後又忙著大赦天下，處理各種朝政，無瑕去見白皓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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眾太醫聽罷，立刻跪倒在宋光隆的腳邊，哭訴著自己的無能之罪。
宋光隆紅了眼，當即拔出了洛星晨的“無名劍”，對著其中資歷最淺的太醫，就是胸前一刺，那太醫立刻暴斃，血流當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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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連此刻，站在一旁，親眼目睹著這“天子之怒”的洛星晨，都心驚不已，他沒想到，宋光隆竟會對白皓宇用情至此，當真是，天子一怒，流血漂櫓。
白皓宇微喘著氣，他至今都沒有告訴宋光隆，是王謙給他的致命毒丸，宋光隆雖已親理朝政，但對上王謙的皇城兵力，還是以卵擊石，無半點勝算的。
白皓宇顫微著，艱難發聲，道：“陛下，我有話，想單獨對陛下講。”
宋光隆趕緊握住了白皓宇的手腕，屏退了眾人，把他扶起，入懷中。
“陛下，要誅殺王謙奸佞，得分裂他與韓成的關系。韓成手握兩萬皇城禁衛軍，自護立孝仁帝即位後，經王謙拉攏許諾，便以王謙馬首是瞻，陛下要奪兵權，真正主政，跟韓成結為兒女親家，重用韓成，一則可慢慢離間他與王謙，斷王謙一臂；二則，有他助陛下清君側，勝算更大。”
白皓宇言罷，手帕一捂，竟咳出了紅血，意識逐漸變得模糊。
“先生，看著朕，朕不會讓你有事的。來人，太醫……”宋光隆厲聲而出，那一幫子人又回進了屋裏，他們只得用猛藥強吊住白皓宇的氣，不再保守，放大膽子來嘗試了。
宋光隆眼神切切，衣不解帶，親自餵藥，連續三日，白皓宇從昏迷中清醒，又從清醒中昏迷，反反覆覆，頓覺天堂地獄，也不過如此了。
白懿的車馬打著北境北安王的旗號，終於駛進了中都皇城，他一路顛簸，半月才從北境趕來，本想先打聽中都北安王府的府邸住址，安頓下來，可在進城門時，便一眼瞧見了宋光隆張貼的尋醫皇榜。
他不求高官厚祿，也沒有懸壺濟世的悲憫，只是作為“醫仙”稱號的他，對解各種疑難雜癥都十分的感興趣。當今天下，如果連他都解不了，那也再沒人能解了。
他伸手去揭皇榜，被站在兩邊的侍衛危言恫嚇道：“揭了榜，人如果救不了，你的小命就別想要了。”
白懿有些猶豫，蕭野叫他來中都，是去找白皓宇的，如今自己自找麻煩，還有性命之憂，想了想，又把手給縮回去了。
就在這時，出院尋藥的洛星晨看見了白懿，他走上前去，立馬問道：“先生不是在北境？怎會來這中都？”
白懿給蕭塵治傷時，曾與洛星晨打過照面，自是認得洛星晨的。白皓宇與洛星晨同來中都，白皓宇的行蹤，他一定知道。
“我……我游歷，路過中都，便來看看這大胤皇城。”白懿不想攪和到蕭野和白皓宇的大業裏，自然也不會對旁人提及蕭野。
“先生，您此時來中都真是太好了，皓宇命懸一線，求您救救他吧。”
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，得來全不費功夫。
“他怎麽了？”
“太醫說是中毒了，卻沒人知道他到底中的什麽毒，也沒有研制出解藥來。”
洛星晨拉著白懿，邊走邊說，他們腳步急切，仿若在和黑白無常賽跑。
宋光隆聽完洛星晨的稟報，心中大喜，趕忙叫洛星晨把白懿給帶了進來。
白懿進屋，一眼便看見了臉色慘白，只被猛藥吊著一口氣的白皓宇，心下一驚，趕緊上前。
他仔細號了號脈，片刻才道：“中毒之深，經表裏入骨髓，我有奇藥一顆，可保他三年內性命無虞。這三年，我游歷天下，若可尋得解毒藥草，煉制成回春丹後，便可幫他解了此毒。”
白懿言罷，便揮了揮衣袖，從腰間掏出了他的救命神藥，一粒金色藥丸，白皓宇就水下肚，片刻後，算是從鬼門關底下爬了回來，但身子有餘毒未清，恐怕今後都要是體弱的病態了。
宋光隆聞言大喜，連連謝過白懿，白懿剛才註意力全在白皓宇的身上，這下，才註意到旁邊站著的，竟是大胤的天子。
白懿趕緊跪下，連忙叩首，道：“草民白懿，跪拜天子，萬歲，萬萬歲。”
宋光隆趕緊扶白懿起身，對他笑道：“東境醫仙，果然名不虛傳。你救了此人，你想要什麽，朕都許你。”
白懿聞言，心下震驚，短短數月，白皓宇便是連大胤的皇帝都高攀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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